“就是奚大监呀。”
守卫听了这话,面上立时添了几分勤谨,就连声音,也恭肃了不少。
“原来是奚大监的意思,得罪了,得罪了,二位可有手书之类的信物,我等查验过后,也好即刻放行,不要误了二位的差事。”
孜恩强撑着笑了笑。
“来得急,并未带信物。”
守卫犯了难。
“这……既如此,二位稍等,我派人去内宫核实一番,若确是奚大监的意思,立刻放人。”
沈衔月瞧见孜恩脸都白了,知他是个不顶用的,轻咳一声,开口说道。
“官爷如此说,就是不相信我们了?还是说,官爷不相信奚大监?官爷不信我们,倒也罢了,若是方才的话传到了奚大监的耳朵里,只怕他会觉得,是官爷不信他的话,这才重新去请圣旨,只怕到时候,两位官爷的差事也就当到头了。”
守卫提了提手中剑。
“我等恭谨奉命,有何不妥?”
沈衔月轻轻一笑。
“奉谁的命?怎么奉命?这里头可大有讲究,我问两位官爷一句,你们觉得,你们不让我们进去,是会因此受到陛下的封赏,还是因此受到奚大监的惩戒。”
守卫迟疑不定。
“这……”
沈衔月不疾不徐,继续说道。
“陛下日理万机,能入眼的,是黎民苍生,是天下大治,他哪有心思在一处宫门上头?所以啊,你们就是把这个门守得再好,也不会因此得到陛下的赏识的,因为这原本就是你们的本分,可奚大监就不一样了,与人方便,与己方便,两位官爷觉得呢?”
这一席话说得入情入理,守卫互相看了一眼,正待放人,忽听后面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。
“呦,这是谁啊?”
沈衔月循声看去,依稀觉得有些眼熟,却又记不起来在何处见过,孜恩拢袖见礼。
“蔡女使。”
沈衔月陡然想起,她曾在诏狱同这个蔡女使有过一面之缘,只怕这个蔡女使也知道自己同时倾尘的种种,她的心不由得紧张起来,忙垂首,随着孜恩拢袖见礼。
“蔡女使。”
守卫正愁无人可以核实二人身份。
“女使来得正好,这两个人行色匆匆,急着入宫,说是奚大监的意思,女使常在皇宫内行走,可曾见过他们二人,他们,确乎是奚大监的亲近之人吗?”
“原来如此,我说怎么这么面熟呢。”蔡女使莞尔一笑,她袅娜行步,围着沈衔月绕着圈子,“自然是旧相识了,只是,我与她初见时,她穿得,可不是这个样子。”
守卫脸上闪过一抹惑色。
“蔡女使的意思是?”
孜恩冷汗湿了背。
“我……”
沈衔月掩袖轻咳一声,幽幽开口。
“是,彼时身份低微,不及如今得了贵人提携,蔡女使,凡有恩者,我必思报。”
“是了,彼时,你我二人皆非今日情状。”蔡女使莞尔一笑,上前附耳轻声说道,“沈姑娘,如你所愿,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,只是有朝一日,还望你记得你所说的话。”
沈衔月心里松了一口气,她偏头看向蔡女使,亦是轻声说道,“女使放心,定不敢忘。”
蔡女使柳眉轻挑,笑着旋了个圈子,飘香曳缕的长袖拂在了守卫的身上,“你们几个,还不快放他们进去,这可是御前的红人,若是出了什么差池,岂是你们能担得起的?”
守卫闻言,连忙应声。
“是是是,两位这边请。”
大明宫。
“唰”的一声。
雪龙吟出鞘,金砖上鲜血横流,时倾尘撑跪在地,他环顾一圈周遭尸身,目光缓缓挪到大殿之上,视线相撞的一瞬间,时倾尘眸色微动,这一世,他分明一直小心警醒,可为什么,为什么他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,为什么他拼命想要保全的人总是不能保全,为什么他信任的人总是要给他背叛,为什么他不想再杀一人,可最后他的手上还是沾满了鲜血。
这就是命么?
上一世也好,这一世也罢,时倾尘虽然对李元芳有过疑心,却也只是一闪而逝的念头,时倾尘没有办法去怀疑李元芳,他们二人自岳麓书院相交,已有十年之久,试问,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呢,即便此刻证据确凿,无甚可究,时倾尘依然不愿相信,是李元芳害了沈衔月,是李元芳绸缪了这一切,是李元芳把所有人拉进这个陷阱。
时倾尘眉眼沁红,近乎咆哮。
“为什么?!”
李元芳不答,他一挥手,从腰间抽出长剑,寒刃划过仰莲纹金砖,掠起丝丝冷与热,他一步步走下丹墀玉阶,在空荡寥廓的大殿之中,他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沉重清晰。
“多说无益,来吧,拿起你手中的剑,我们来一场真正的较量,从前虽然也曾与你有过些许切磋,不过点到为止,总是不能尽兴,今日,不死不休,你若赢了,我自告诉你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