臣只查了居住在新都范围内的三百余名尹家人,共计霸占良田四万七千余亩,田庄一百一十三座,金银财宝……不计其数。”
&esp;&esp;殷祝匆匆扫了一眼折子上触目惊心的记录,突兀地冷笑一声。
&esp;&esp;“怪不得那帮老东西坐不住了,还打发小的来朕面前想讨个情面。”
&esp;&esp;拜老爹的教导,殷祝对于人情世故这方面可以说是手拿把掐。
&esp;&esp;自己病都好了一段时间,一个八岁的、按理说啥都不懂的小屁孩突然想着要来看望老爹,想想就知道,背后肯定有人怂恿。
&esp;&esp;他反手把折子扣在桌上,盯着孙慈道:“你是不是还有些东西没写在上面?那帮人干的好事,应该不止这些吧?”
&esp;&esp;孙慈犹豫了一下,低声道:“陛下明鉴。其中有四位,身上还有不止一起的人命官司,臣虽然找到了苦主,但官府那边并无任何记录。”
&esp;&esp;“好,很好。”
&esp;&esp;殷祝勾起唇,直截了当地对孙慈命令道,“不必有什么顾虑,告诉那些苦主,有仇的报仇,有冤的报冤,朕给他们做主!”
&esp;&esp;紧接着,殷祝又回身走到博古架前,取下那把尚方宝剑交给了孙慈。
&esp;&esp;“朕把宫中禁卫调拨给你,就今天,给朕去拿人,一个也不许放跑,如有人敢反抗……”殷祝淡淡道,“你自行处置。”
&esp;&esp;孙慈神色一凛,屏住呼吸接过尚方宝剑,激动得几乎不能言语。
&esp;&esp;他猛地低下头,哽咽道:“臣,遵旨!”
&esp;&esp;孙慈离开后,殷祝重新坐回座位上,展开他干爹写给他的信——足足有五页纸,写得密密麻麻的。
&esp;&esp;他对着窗外透进来的日光欣赏了许久,心想他干爹真是文武双全啊,看看这一手好字,啧啧,怎么能这么完美呢?
&esp;&esp;再抬头看看从宗府带回来、被他叫人挂在侧面墙上的题字,殷祝顿时心痒难耐起来。
&esp;&esp;趁着今日还有一段空闲,他干脆对着他干爹的字迹一笔一划临摹起来。
&esp;&esp;新都,乐坊。
&esp;&esp;“莫道是,旧都魂断山河遥——”
&esp;&esp;一句哀转久绝的唱腔声震云霄,白盔银甲、赤红战袍的武生站在新建好的舞台上,转身遥指北方,目眦欲裂。
&esp;&esp;“你看那边关隘上云千叠,叠不尽山河父老望旌旗!”
&esp;&esp;台上百姓扮相者互相搀扶,掩面而泣。
&esp;&esp;台下的观众们也纷纷触景生情,红了眼眶。
&esp;&esp;恰好此时扮演克勤的人上台,四周登时响起一片怒喝谩骂,各种污言秽语不堪入耳。
&esp;&esp;还有人在喊:“宗将军,杀了这混蛋!”
&esp;&esp;鼓点急促,如潇潇雨落,那武生唱道:“昨日里圣上赐我将军袍,今日便叫贼酋识得宗家刀!且看某,一刀杀得那虎目裂,来年踏破这屹关道……”
&esp;&esp;他怒目圆睁,刀花一挽,对面敌将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,再一个旋身,横刀立马地收身:
&esp;&esp;“——直把那屹王帐前星斗摇!”
&esp;&esp;尚未卸去脸上妆容的青琅站在不远处,听到台下轰然响起如雷般的叫好声,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。
&esp;&esp;他在这出戏中扮演的是宗策的红颜知己,一位和他同名同姓但不同性别的胡姬。
&esp;&esp;虽然青琅不太明白,陛下为什么要安排这个角色,明明百姓们更爱看他和宗将军君臣惺惺相惜的桥段。
&esp;&esp;不过既然陛下这么写了词,他自然也只能照着唱了。
&esp;&esp;旁边的班主搓着手,谄媚问道:“大人,您看这出戏排得如何?”
&esp;&esp;“不错,”青琅点点头,“等明日我进宫一趟向陛下禀报,在巡游前,陛下应该会叫你们再在宫中演一场,记得好好表现。”
&esp;&esp;“多谢大人,多谢大人!”
&esp;&esp;曾经对他呼来喝去的班主,现在只恨不能抱着青琅的大腿管他叫干爹了,正要再奉承几句,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嚷嚷:“唱的什么玩意儿,快滚下来吧!”
&esp;&esp;青琅皱眉望去,那人坐在前排,唇上和下巴上都留着一撮细长的胡须,动嘴说话时跟头老山羊似的,穿着打扮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,不禁心中咯噔一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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