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是老旧的时钟,摆针摇了三个来回楼灼才回过神。
黑暗里,垂在腿边的手颤着抖着,脑袋转过来的刹那,他霎时急冲冲地抓起自己昨日就放在门口的工具箱往后院里跑,在黑暗里对里面喊着:“我去修!”
迟谕握着手机的手凝住了,他抬眼看向被alpha掩着的门,门口有挡着的平台,雨吹不进来。
但是。
他有些迟钝地像敲键盘似的把一句话打在心底。
楼灼,是不是没有打伞。
灯修好的很快,短短七八分钟,室内就亮起了光。
迟谕盯了几秒亮起的灯泡,才低头回了几条消息,等他听见门口的声响抬头时,楼灼已经站在室内的地毯上了。
大概是外面的环境实在糟糕,alpha整个人已经不成样子,衣服头发被淋了个遍,头顶的碎发上甚至沾着被挂上后又淋湿的蜘蛛网,他站在地毯上像是给自己沥水。
好狼狈。
迟谕这样觉得,但alpha好像不觉得。
他从外面走进来,明明整个人形象那么糟糕,身上头上还在不停地滴水,水珠搭在睫毛上,要擦了又擦才能睁开眼。
但楼灼慢慢地在地毯上蹭着自己鞋上的水和泥,往外面拧了拧身上的水,确认没滴了,才转过头,弯了弯眉眼,笑着但又小心翼翼地说:“是保险丝烧断了,我换好了新的。”
他轻得不能再轻地问“我还能再住一天吗?”
这时候似乎只需要说前两句话就够了,后一句话好像有些多余。
但楼灼下意识地便问出来了,他想问的,想知道的,也只有这一个问题而已。
明天,他还能不能待在迟谕的身边。
迟谕第一时间没回答,他霎时便知晓了今天为什么楼灼会这样反常。
他知道事情总会做完的这个道理,就像他坚信楼灼一定会离开一样。
他站在原地轻轻攥了攥自己的拳头,那双浅棕黑色的眸子像是被莫名情绪填满,店里的灯光已经亮起来,印在他的瞳孔里让oga的神色带上迷茫。
从楼灼来到这里开始,迟谕除了让楼灼一天做一件事之外,没再向楼灼索求任何,所有的事情都是楼灼自愿的,就连每天做一件事,也并不是强迫的,楼灼有选择,他可以不做,然后离开。
迟谕给足了楼灼选择,因为他从不相信楼灼会坚持多久。
他从不亏欠任何人,不想亏欠任何人,更何况是楼灼。
他怕他向楼灼要求一些事情,等alpha兴趣劲儿过了之后,又会以此为把柄嘲笑他,再对他说些什么难听的话。
为了他的信息素也好,因为谢槐不爱他回头也好,以前他在楼灼心里站不到第一位,现在他也并不相信alpha会突然峰回路转,抛弃一切似地来挽回他。
他自始至终,都不相信楼灼是认真的。
直到现在。
事情发生地很快,短短不到十分钟,alpha便淋着暴雨去把电闸修好。
电闸的那个小角落只有很小的一个平台挡雨,大抵只能堪堪挡住楼灼的小臂和电闸,大半个身子和脑袋都被雨冲刷着。
alpha的衣服和身上没有一片完好,被暴雨冲刷后,任何事情都会变得一团糟,任何人的心情都会变得糟糕。
只有楼灼。
在这个时候还能笑着看向他,告诉他,第一时间询问他。
“能不能再住一天?”
男人的声音里甚至还带着小心翼翼和试探。
像是如果迟谕真的说不能,他也不能为自己辩驳什么,只能更加狼狈地离开。
即使他真的做了很多事。
他慌慌张张了一个下午,连自己最擅长的菜都做得一团糟,切菜的间隙都不忘看看窗外雨停了没有,能不能去外面看看有什么活干。
迟谕甚至在想下午他阻止楼灼的话有没有用,alpha是不是还是出门在外面待一个下午,就着一把雨伞又翻遍别墅的角落。
雨一直在下,此刻也没停。
alpha带进来的雨水气味潮湿,或许是临海,l国的雨水气味实在闷沉难闻,都让迟谕偏过脸皱了皱鼻尖。
他向楼灼“嗯”了一声,充作对他问题的回答,便转过身回了座位。
oga在楼灼反应过来前夹了块刚刚沈沉木说甜的鱼肉,果然,一入口就甜腻地让人想反胃干呕。
放了好多好多糖。
迟谕想,但他没吐出来,因为礼节吗,他不知道,他小口吞着,把一整块鱼肉都吃掉。
太难吃了,他想。
难吃到呼吸都有些喘不上来。
alpha随手扯了块毛巾擦了擦头发就赶忙来端桌上的菜,一边端走一边跟两人道歉,进了厨房才有些懊恼地探出头问迟谕:“煮碗面将就吃行吗,没多的食材了,只能加两个鸡蛋。”
沈沉木还在喝水,听到后深深地点了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