柔地抚摸我发红甚至有些变形的手背、手指,然后抓起我的手,又像上次说话时一样,十指紧扣,不放。
&esp;&esp;“阿珉的意思是,一切都是寡人的错。”他嘴角带起一丝笑,“阿珉闲躺在家里四个月,什么都没做,所以什么错都没有。”
&esp;&esp;我说:“撤兵吧,王上。”
&esp;&esp;元无瑾道:“寡人最后给你一次机会,立刻病愈,代替魏蹇领兵。你要任何支援,你要寡人的什么,寡人都会给你。就算现在你要寡人冒天下之大不韪,将你立为王后,都可以。”
&esp;&esp;我道:“臣是男子,不敢忝居后位。王上,您这些事说得太远了,臣只请王上撤兵,莫要一错再错。”
&esp;&esp;元无瑾松开了我的手,重新站起,低头睨着我道:“阿珉,无论你去不去,今后任何战败,寡人都会将罪责算在你头上。你知道我大殷连坐之法,从不徇私。”
&esp;&esp;这又是他最无往不利拿捏我的办法。
&esp;&esp;我问:“如若臣仍不肯去,王上会杀了臣,和臣全家吗?臣细想,杀臣全家,反而是王上永失臣心,您的战局更无法转圜了。”
&esp;&esp;元无瑾道:“你莫是真想找死。”
&esp;&esp;我轻声应:“尚不至于。臣只是比较好奇,王上还会将臣怎么样。毒酒,还是杖刑?”
&esp;&esp;元无瑾猛抽一口气,双手狠掐住我两侧肩膀,盯住了我,却一时之间什么话都没说。
&esp;&esp;我瞧得出,他在想。他在思考他应该将我怎样,才能最合适地威慑于我。
&esp;&esp;我亦不急,我王主意颇多,我相信他能想出一个好办法。
&esp;&esp;少顷之后,元无瑾想出了。他双手搁在我额边,捋着我鬓角的发:“阿珉,你向寡人求爱多年,本来到今天,你已经很有希望了,寡人不光已开始喜欢于你,还亲口说,会愿意立你为王后呢。你若这时候不肯再听寡人的话,之前十几年,你只怕会前功尽弃。这总是不值当的。”
&esp;&esp;从前总是我说到一半,他忽然气笑。这还是头一回我听他的话听笑。他最后能用来威胁我的事情,居然是这个。
&esp;&esp;我将他手腕从我颊边拿开,放下:“王上,此问臣方才已回答过——这些事太远,臣没有兴致了。您似乎总记性不佳,听不懂臣的话。”
&esp;&esp;元无瑾脸色本就难看,此时更褪得毫无血色,形同死灰,十分吓人。
&esp;&esp;他又与我相对静默,时间格外地长。约莫两刻之后,元无瑾轻轻道了一句:“好。好。靖平君,你很好。”
&esp;&esp;他又甩身,急匆匆地走了。
&esp;&esp;元无瑾离去后,过片刻,候在外头端了汤回来的敬喜才敢进门,过来搀我:“将军,您没事吧?您的手……”
&esp;&esp;我道:“无妨,骨头没断。王上以前也喜欢这么拿我撒气,习惯了。”
&esp;&esp;敬喜揩了揩眼睛:“您先少用手,府里治跌打的药没有了,稍后我让人请禁军大哥帮忙采买一下。”
&esp;&esp;只是未过多久,去请求采买的侍女就哭着跑了回来。原是有新王令,前线战事吃紧,靖平君却选择在家享清福,那须得一切用度从简,削减将军府开支,用于打仗。今后除却可购少许米面维持生活,其余任何用品都不准再采买。
&esp;&esp;甚至,准许采买的米面数量也仅够两三人用。
&esp;&esp;而府内有十来张嘴等着吃饭。
&esp;&esp;我安抚了惊惶的小侍女,让她别慌,再命敬喜梳理一番府内还剩的东西。幸好囤物足够,省着用些,将我的膳食也削成一碗粥饭配一碗小菜,熬过这个冬天,不成问题。来年春日,即可将土松出来种菜,先种些熟得快的,慢慢就能维持生活。
&esp;&esp;在敬喜眼里,唯一不成的,便是我这病变为了只能拖着,想找郎中看也不行了。
&esp;&esp;十二月,一场暴雪后的清晨,我正脏腑疼痛、咳嗽得厉害,有人来报,中贵人到,命我到前院接旨。
&esp;&esp;幸而旧伤复发这么多次,我已几乎习惯,能够在面上忍得不动声色。跪进小腿深的雪地里领旨,自也不在话下。
&esp;&esp;这旨意很没意思。
&esp;&esp;元无瑾说,因我怯战,大殷将士多有折损,是以削去我靖平君之位,降爵为右更。
&esp;&esp;我跪拜谢恩,径直接下。
&esp;&esp;【作者有话说】
&esp;&esp;下章将军和王开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