句道谢,真是亏本买卖。
玉鹤安揉了揉玉昙的发顶:“都过去了,怎么还哭?别哭了,以后只会越来越好了。”
十几年前那场调换,对玉昙对赵秋词都是一场灾祸,只有他是受益者。
感谢上天将玉昙送到他的身边。
裴氏处斩当日,显赫世家的落幕,汴京城百姓多去看热闹。
真相大白于天下,一切归结于圆满时,她的心开始隐隐不安,明明很早前就跟玉鹤安提过计划,她会在事件落幕之际,南下前往惠州。
暮春时节,万物生机蓬勃。
她先去侯府辞行,宋老夫人拉着她的手,泪眼婆娑,问她是否还会回来,这辈子能否再见。
宋老夫人年事已高,唯恐就是这一面后就是永别。
她回握住宋老夫人的手,宽慰她,会尽早回来。
就算梧娘不愿回汴京,她也会抽空回汴京瞧瞧。
赵秋词送她出了府门,念叨了一路,大意就是过段时日,她会和玉征前往边境,给戍边将士应有的封赏,送到最后,只抱着她道珍重,让她早些回来。
她挥了挥手,让赵秋词回去。
回首时,瞧见玉征不知什么时候下值回来了,站在廊下,不动声色地望着她。
她见过那样的眼神,之前玉征戍边多年后回汴京时,瞧见和记忆里完全不一样的儿女时,不知所措,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去跨过洪流来到她们身边。
她笑了笑,冲着玉征挥了挥手道别,转身走自己剩下那一段路。
离别总是依依不舍,除了玉鹤安。
不知是玉鹤安那张冷淡的假面,已经牢固地焊在了脸皮上,还是他游学时,已经习惯了和人分别,玉鹤安没能表现出什么不同,至少她没看出什么不同。
她将最后的行李装箱,将大理寺宣布谢凌和赵子胤无罪公文,放在最里面。
行李装箱码在了外间,堆满了整个外间,箱子比她想象中的多了几倍。
她有收拾这么多东西吗?
屋子和院子都变得空荡荡的,甚至连贺大娘都积极收拾包裹,要一同跟去。
明日一早就要启程了,临到离别,淡淡的愁绪包围着她,煽动着灯火都变得朦胧,像被罩上了哀愁的纱。
她从背后环抱着玉鹤安,双手用力收紧。
他刚沐浴完,身上是和她一样的澡豆味道,玉鹤安只当这是平常的一天,可是她知道从明日起,她很久都见不到他了。
玉昙的声音软糯,十分不舍,“阿兄,我明日就要走了,下午我回了侯府,所有人都很舍不得我,我也很舍不得他们。”
玉鹤安语调如常,好似她明日只是去郊外踏青般,“嗯,明日要启程就早些睡。”
她的脸埋在宽阔的后背:“阿兄,我有没有告诉你,我最舍不得你。”
“嗯,我知道。”玉鹤安转过身,揉着玉昙的发顶,绞干的长发披散在后背,几缕发丝落在脸侧,眼角带着一丝艳红,三分妩媚,剩余全是委屈。
“我会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你。”语调带上几分哭腔。
只是还有很多事,都得她去做。
玉鹤安无奈道:“你也知道啊?”
她埋在玉鹤安的胸膛:“我们已经分别了一个五年,这一次我会让时间短一点,尽力再短一点。”
宽大的手轻抚着她的脊背,惯常温柔安抚她的动作,却因太熟悉彼此身体,显得情色。
分别在即,归期未知,她异常大胆。
“阿兄,今天想做什么都可以?”
“当真什么都可以?”
她点了点头,随即被推倒在书案上,眼瞧着玉鹤安从笔架上,挑了一支彩漆缠枝莲纹紫毫笔,笔管以竹胎作底,覆有黄漆,竹绿彩绘缠枝莲纹,紫毫为笔头,兰蕊型。

